来源：纽约时报/ErinGriffith

译者：桂曙光/京北

天使茶馆修改删减（共3600字，阅读时间9分钟）

引言：初创公司总是有风险的，要么快速长大，要么死掉。一个月前，在新冠病毒尚未开始在美国大流行的时候，知名风险投资机构红杉资本曾前向初创公司发出“黑天鹅”警告。不幸的是，警告现在已经变成现实。很多初创公司纷纷停止招聘，开始大批裁员，以求生存下去。无论是对初创公司员工还是公司来说，都是如此，风险投资机构也许会站在旁边看这句话的应验。

1.

创业公司面临危机

在三月份的旅游取消潮之后，旧金山的一家从事房屋短租业务的初创公司WanderJaunt，在月底解雇了240名员工当中的56人。

另一家帮大家寻找日托和学前班服务机构的初创公司Wonderschool，因为客户的服务需求减少了一半，导致其裁掉了公司60多人中的一大半。

而为健身班提供会员计划的ClassPass，由于世界各地的健身房和体育馆纷纷关闭，仅10天的时间公司95%以上的收入就蒸发了。为了生存，这家初创公司削减开支，停止了招聘，还紧急开发了一款虚拟健身的视频流服务。

马丁·皮勤森（Martin Pichinson）是硅谷咨询公司Sherwood的负责人，他说：“这就是大衰退。”这家公司的业务是为失败的初创公司提供重组服务。他说，最近几周，他公司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咨询量是之前历史最高时期的三、四倍。

初创公司总是有风险的，因为其性质决定了，要么快速成长要么就地死亡，但新冠病毒的流行正在加速硅谷的自然选择，并引起了一场突如其来、无法比拟的巨变。据《纽约时报》统计，在短短几周之内，已有50多家初创公司裁员或解雇了约6000名员工。IPO的计划被搁置，对于许多年轻的科技公司来说，资金正在面临枯竭。

余波正冲击着知名度最高的初创公司，以及那些试图颠覆前者的规模较小的初创公司。市值310亿美元的旧金山房屋共享初创公司Airbnb已停止招聘，同时搁置了8亿美元的营销费用。

电动滑板车初创公司Bird上个月解雇了30%的员工；服装公司Everlane裁员或解雇了数百名工人；房地产初创公司Knotel和Convene已裁员或解雇了一半的工人；招聘网站ZipRecruiter裁员近40％；已从包括日本软银在内的投资人那里获得30亿美元风险资金的卫星初创公司OneWeb，已于周五申请破产，并在寻求收购方；旅游行业的初创公司，比如Vacasa、Sonder、Inspirato、ZeusLiving以及TripActions等，他们受到的打击更是比谁都大。

企业点评与职位搜索网站Glassdoor高级经济学家赵丹尼（Daniel Zhao）表示，现在初创公司所面临的形势，比2000年代初互联网泡沫破灭以及2008年的金融危机等经济低迷时期甚至更糟糕。

他说：“新冠病毒的爆发在经济上类似于美国所有州连续几周都遭遇了强飓风。”

根据研究公司Thinknum Alternative Data的数据，3月份，美国30家最有价值的初创公司的职位需求减少了19％，平均每家公司削减了21个职位。追踪初创公司的数据机构CB Insights表示，2020年前三个月，初创公司融资额的降幅也是近10年来第二严重的一个季度。

远程医疗、食品配送、在线学习、远程工作以及游戏等领域的初创公司，在隔离期间获得了蓬勃的发展。在新冠病毒导致美国经济大范围停滞之前，就有迹象表明情况并不稳定。

但现在的痛苦加深了，而且很可能才刚刚开始，尤其是随着去年遭受一系列令人失望的IPO打击之后，现在的投资人变得更加谨慎。3月5日，硅谷顶级的风险投资机构红杉资本（Sequoia Capital）就向初创公司发出了警告，称新冠病毒会是“2020年的黑天鹅”。

另一家著名风险投资机构基准投资（BenchmarkCapital）的投资人比尔·格里（Bill Gurley）说，在过去10年的创业热潮中，投资人承担了越来越多的风险。这一切已经变了，让大量风险最大的初创公司暴露出来。

他说：“‘冒险’的事情节奏缓慢，但‘避险’会在一夜之间发生。”

2.

被抛弃，没有一点预兆

对于初创公司的员工来说，过去几周的情况令人清醒过来。很多人接受了科技行业改变世界的理念，他们的工作与个人生活之间的界限很模糊，他们希望自己的初创公司能实现上市，从而获得丰厚的回报。

而现在，老板在视频电话那头就把他们解雇了。

洛杉矶的电动滑板车初创公司Bird估值一度高达25亿美元。周五早上，数百名员工被邀请参加一场视频电话会议，但公司只提前了一小时通知。在电话中，一位身份不明的高管宣布，他们的工作已经被取消了。一张幻灯片列出了解雇的条款：提供一个月的遣散费、三个月的医疗福利以及一年时间来对股票期权行权。

参会的Bird数据分析师詹妮·阿尔沃佳（Jenny Alvauaje）说，公司要求员工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邮寄回公司。她说，有些员工并没有接入视频电话会议，但是在无法访问公司内部系统后不久，就得知自己已被解雇了。

Bird的一位女发言人在一份声明中称，“裁员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们在当场向每个人宣布这一消息时，我们刻意没有提供任何视频图像，以保护隐私。”

对于现年40岁的尼克·本宁（NikBuenning）来说，结局一样来得非常的突然。他是洛杉矶一家营销软件初创公司Panoramic的数据科学家。3月23日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办公，然后就收到了一封全员邮件，称人力部会打电话过来。他说，“大家立刻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在Slack上发来消息，‘我被炒了。’‘我也被炒了。’”一个小时后，他也被炒了。

本宁在Upstream上注册了一个帐号，这是一款新的网络App，比计划提前发布，以帮助那些受新冠病毒影响而被解雇的技术员工。SilverLining等网站也在帮助人们与仍在招聘的公司建立联系。

很多初创公司的员工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添加到Google电子表格里面，然后由招聘人员分享到每周一次的资讯邮件，比如Layoff List（由招聘公司Drafted创建）上面。Drafted公司的CEO维纳亚·瑞纳德（Vinayak Ranade）表示，那些招聘经理、风险投资人以及创业顾问都会看这份新闻通讯。

一些被裁的员工表示，他们可能会投奔那些最大型的科技企业，因为这些企业拥有大量的现金，而且还因为隔离而获得了好处。

今年年初，当24岁的产品经理肯扬·布朗（Kenyon Brown）从一家华盛顿的软件公司Mariana Tek离职时，他手上还有8、9个初创公司的工作机会。但随着新冠病毒的扩散，那些机会迅速消失了。他说，现在他对大企业不再拒绝，因为只有大型高科技企业还在招人。

他说，这种情况“迫使我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待我的短期职业生涯。”

3.

生存模式

初创公司的《生存指南》内容大概是这样的：削减开支，降低产品价格，重新协商房租等固定成本，并向政府寻求帮助，解决健身房、房屋租赁经营者或临时工等问题。

一些创业者说，他们把新冠病毒视为将凝聚在公司使命周围的时刻，引用了著名风险投资人本·霍洛维茨（Ben Horowitz）在初创公司中推广的“战时CEO”的理念，即在面临“迫在眉睫的生死威胁”时，公司高管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赢得胜利。

房屋短租初创公司WanderJaunt的30岁CEO陈迈克（MichaelChen）说：“现在，没有让我分心的事情了。”

他的公司成立已有4年，已经完成了2700万美元的融资。公司开始大幅降价，比如一栋每晚租金为700美元的房子现在的价格降到了100美元。他还把业务关注点从旅游者转移到那些因为病毒而需要转移的人身上，比如被困的大学生，寻求单独工作场所的人或者要跟家人隔离的医务人员。

上周，旧金山的一家旅游初创公司Sonder裁掉了282人，剩余的1254名员工中，135人放假，裁员的决策速度从几天加快到了几个小时。

Sonder的CEO弗朗西斯·戴维森（Francis Davidson）说：“从很多方面来说，市场是令人振奋的，但也相当混乱。”该公司获得过3.45亿美元的投资，估值为11亿美元。他表示，投资人已经建议他快速大幅裁员，以便让员工在情况恶化之前先进入就业市场，以避免更多轮的裁员。

他说：“想要真正安逸环境的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踏入创业之地。在创业领域，你需要有很厚的脸皮和很高的逆商。”

4.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

近年来，因为投资机会不佳，很多风险投资机构手上积累了大量现金。但他们可能不会乐意用这笔钱来帮助拯救陷入苦苦挣扎的初创公司。

风险投资机构Science的投资人迈克·琼斯（Mike Jones）表示：“毫无疑问，现在是那些无法生存的初创公司被淘汰的时期。”

旧金山的风险投资机构阿尔法桥创投（Alpha Bridge Ventures）表示，其基金的规模太小，无法为投资组合里的创业公司注入更多资金。该机构向其支持的创始人做出了承诺：如果他们的公司由于新冠病毒而倒闭，该机构将为他们创办下一家公司提供2.5万美元的投资。

阿尔法桥的投资人杰克·查普曼（Jake Chapman）说：“我们至少可以减轻他们的一项负担。”他补充说，该机构的21家投资组合公司里，有2到3家面临失败的风险。

风险投资机构现在不再举办一些社交活动或者奢华的务虚会，而是通过博客、推特和Zoom的虚拟研讨会发布建议。在三月份的一次创业活动中，旧金山的风险投资机构初始资本（Initialized Capital）的投资人亚历西斯·奥哈尼安（AlexisOhanian）鼓励创始人要适应新的现实。

他说：“在这个新世界和不同的经济环境下，如果你现在所做的事情一个不是可行的解决方案，那就调整思路找到一个可行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