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灏林

来源：经济带网

进入2020年以来，受新冠肺炎影响，中国许多中小企业至今不能及时复工，特别是与人群密集接触的生活与商务服务业。为此，国务院及各地方政府密集出台中小企业支持政策，从减免社保、税收、补贴房租水电、融资支持等方面，减少中小微企业停业损失，支持企业缓期复工开业。

这些年来，由于世界范围内的产能过剩、金融危机，再加上第三世界国家的提升发展，中国的中小企业生存困难由来已久。从2009-2019年，党中央国务院几乎每隔1-2年成立或调整成立一次促进中小企业发展工作领导小组，由国务院副总理牵头组织工信、发改、科技、财政、人力资源、农业、商务、税务、市场监管、知识产权、银保、证券、文旅、统计等部委，贯彻落实支持中小微企业发展的方针政策，使广大中小微企业受益匪浅。然而，在对行业技术与人力智力要求较高、行业附加值也较高的建筑与市政工程、商务服务和战略新兴产业领域，越来越多的中小微企业饱受执业歧视、生存空间越来越窄，更需要从国家立法规范、执法公平、守法平等层面下手，保障业内大中小微企业拥有平等的执业机会与权利，享受同等的科技创业金融政府采购政策支持与示范推广支持。

科技初创企业始终得不到科技成果转化与创新支持

2008年我国颁布《科学技术进步法》，提出“要专门设立自然科学基金，资助基础研究和科学前沿探索；设立科技型中小企业创新基金，资助中小企业开展技术创新”。同时，“加大财政性资金投放，对境内公民、法人自主创新的产品、服务，在性能、技术指标满足需求的条件下，安排政府采购；并规定首次投放市场的，政府采购应当率先购买。”

2015年国家发布《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该法提出要“对科技成果所进行的后续试验、开发、应用、推广直至形成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新产品，发展新产业，提供政府采购、研发资助、发布产业技术指导目录、示范推广等方式予以支持。”

两部大法明确要对填补行业空白、显著提高经济社会效率的产品技术项目，提供前期研发资金支持、中期市场开发与后期应用支持；对已取得知识产权科技成果在未形成新技术、产工艺、服务时提供产业指导目录录入、政府采购与示范推广支持。

然而，国家行业主管机关及省市地方政府在实际落实政策时，并没有如此安排：2017-2019年间，经济带网作为拥有3项软件著作权又服务国家战略的大数据平台，基于服务对象是国家机关与地方政策的特殊性，一直努力争取科技成果转化、创新技术与产品项目、大数据应用项目支持，然而却始终无法成功。研究了所有的项目申报标准要求后发现，从部委到地方都未把查新证明、知识产权证明作为项目申报的必要条件，而是把前3年收入过亿、当年收入超3000万、500万或最低也要产生过收入等作为最主要条件，而后是成立2-3年以上，获得过某项荣誉、拥有几名高级职称人员等等，至于有没有知识产权，不是必要的考查项目。

当局主管机关如此布局的结果是：获得国家地方各类示范推广与资金补贴政策支持的项目，85%是无知识产权的带帽“年度重点项目”；99.9%的初创民企即使有知识产权有项目产品与技术，也得不到必要的资金补助、推广应用与政府采购支持。

互联网与大数据是当下热门产业、未来的希望产业，有些行业主管机关与地方政府为支持特定企业，首先通过省级以上新闻大肆宣传该产业方向，然后以政府办公会名义确定某项目为省市“重点支持项目”，有的甚至还会为该项目争取一个行政机关单位特有的域名。如此一来，在事业单位与省市重点项目双重头衔保护下，企业就可获得源源不断的财政资金资助、示范推广支持及政府采购支持。2020年，广大科技型中小微企业参与项目申报过程中，依然要面对这种法律与措施不匹配的局面。

招投标立意跑偏，一方业务越来越向少数企业集中

在今年抗击新冠肺炎期间，全国人民都看到了这样一幕：在最危险与最困难时期，正在为医疗机构积极提供防护服口罩、必要餐食与检测试剂盒供应的春节加班企业会突然被要求停止生产与供应，哪怕是当下正处于产品严重紧缺、不采购会导致生命损失的紧急状态。

是的，你没看错，这正是政府集中采购与招投标管理联合运用立意跑偏的结果。当下的中国，政府集中采购、政府项目招投标工作的实施，正在让大量持有合法营业证件、积极主动工作的中小微企业，逐渐失去来自政府采购的支持。而在中国，正是各类社会与公共服务必须的政府采购，支持中国民企参与创造了超过55%的GDP，常年为政府采购提供服务的，有70%是各类中小建筑类企业、30%为生产服务企业、80%以上为各类商务服务企业，提供政府采购工程商务服务，是大量中小微企业重要的生存渠道。

当下《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许多地方存在重大遗漏与缺陷。首先是《招标投标法》的第三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进行下列工程建设项目包括项目的勘察、设计、施工、监理以及与工程建设有关的重要设备、材料等的采购，必须进行招标”。而《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采购法》第三条规定，“使用财政性资金采购依法制定的集中采购目录以内的或者采购限额标准以上的货物、工程和服务”，两者范围的不一致使大量政府采购货物、工程与服务不在招标投标范围。在湖北的某些城市，价值过亿的征收评估、房屋拆除项目也长期由区内的一家企业独做，无论你怎么盯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布招标公告，这家长期独家承揽业务的企业是如何获得采购服务的。

其次是官员对于《政府采购法实施条例》中关于项目与部门集中采购的曲解。进入2019年以来，越来越多的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和社会团体，将全年的货物、工程、服务项目通过招投标只交给一家企业做。例如某地政府与街道办发布的工程建设、土地征收服务招标、自然资源局发布的土地房地产评估项目服务招标，照以往这些业务都是主管机关入库企业里普遍通知，谁有意愿参与并能中标谁就来完成。但从2019年下半年开始，越来越多的政府机关与事业单位开始把1-2年的全部项目（30-100个），集中委托给一家企业做。如此一来，每一次的招投标都是血淋淋的竞争，要么几十家公司将价格杀得谁都不足以生存；要么是招标单位以技术有要求的名义，交给其中一个特定企业。对于广大中小企业来说，越要求机会权利规则平等，越看不到平等。

再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招标投标法》法中有这样一条，“招标人应当采取必要的措施，保证评标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这一条，就是众多中小微企业四处投标却永远也无法中标的根源。真正的公平公开公正招投标，评标之前需要保密，评标全过程、参与对象报价、对比结果与推荐方案，必须全内容全流程公示，如此才不会纵容恣意违评与没有原则的确定与推荐高价标。

新《资产评估法》致多数智力服务中小企业关并转

资产评估涉及评估咨询技术服务领域，在国有资产处置、企业资产交易领域里有广阔的服务空间。涉及财政、发改、科技、工信、商务、城乡建设、自然资源、农业、交通水利、税务、审计、市场监管等多个行业，全国2800万公司类企业在融资、项目申报、股权交易、资产处置时都可能产生委托服务需求。此前，由于执业资质等级划分的普遍存在，致业内8成以上中小企业饱受执业歧视，期盼《中华人民共和国资产评估法》早日出台，以享受平等的权利、机会与规则。可2016年12月该法一经发布，中小企业立马傻眼，有高达70%的中小企业因达不到新的公司设立条件，而面临停业、合并、转行。这部法律的出台，剥夺了众多中小微企业的生存权，还留下了诸多未能解决的问题。

首先是资产评估涉及房地产、土地、道路、桥梁、养殖水面、草原等固定资产价值评估，机器设备、交通运输工具、其他商品与货物等流动资产评估，专利发明著作权、商标商誉、特种经营许可权等无形资产评估，长期投资、银行存款、应收账款、其他应付款、在途资金等会计资产评估，信息与数据、域名、网站系统等互联网资产评估等等依然没有明确。人们既没看到关键的对各类资产评估进行分类的一般说明、原则规定与一般技术要求，也没有看到因顺应操作流程而提出各类行为的责权约束，不同类型资产评估存在的疑惑与问题仍然在那里。

其次，在本次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资产评估法》，对评估人员、评估机构、行业协会倒是进行了重点约定，但怎么看都跑偏与越界了。首先是对评估机构设立作出具体的8个以上专业人员的规定，超出了法律对企业设立的原则性规定；将自治性质的行业协会职责具体化、法定化，超越了法律对行业协会自律管理的要求。如此立法，这让《资产评估法实施条例》对于评估机构设立还有多大发言空间？不需要通过意见采集、论证听证，听听广大中小企业的意见吗？又让各分类行业在制定《行业评估管理办法》时，对行业协会自治要求还能再说些什么？

我国的《规章制度程序条例》规定：部门规章不得设定减损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权利或者增加其义务的规范，不得增加本部门的权力或者减少本部门的法定职责。那么，国家法律在制定上更要遵循此规则，要么未经论证不提相关内容留待下级法完善，要么充分考虑原有法律已赋予企业的权利，绝不能粗暴解除大量中小企业的经营许可权；更不能将由企业社团组成的行业协会职责法定化以增加其权力。

各类资质等级评定认定，变着花样的继续存在

《中华人民共和国资产评估法》出台后，服务政府采购的技术与智力型商务服务企业大量减少，资质等级评定已存在改为告知性备案。但是，从各个行业新近制定的行业管理办法与信用评定办法里，我们还是依然看到了变相的资质分等定级评定。

2017年11月，国家发改委发布《工程咨询行业管理办法》2017年第9号令，该办法第二十三条规定“工程咨询单位资信评价等级以一定时期内的合同业绩、守法信用记录和专业技术力量为主要指标，分为甲级和乙级两个级别。”

2018年《工程咨询单位资信评价标准》出台，标准要求“工程咨询单位资信评价标准以近3年的专业技术力量、合同业绩、守法信用记录为主要指标，资信评价等级分为甲级和乙级两个级别。类别分为专业资信、专项资信、综合资信。专业资信、专项资信设甲级和乙级，综合资信只设甲级。”其中甲级专业资信要求有咨询师不少于12人，国家级业务不少于10个、单一服务范围内完成的业绩累计不少于40项，从业不少于5年，守法记录良好；乙级资信要求咨询工程师6名以上，合同业绩不少于15项，从业不少于3年，守法记录良好。PPP咨询甲级专项资信要求咨询工程师（投资）不少于6人，法律、财务、金融等专业人员不少于8人，近3年完成PPP咨询合同业绩不少于40项。单位从事PPP咨询业务不少于3年等等。

这到底是资质等级评定标准？还是信用评价标准？如果相关部门检查企业的权利机会规则平等落实情况，它是一个信用评价标准；如果信用评价管理机关检查信用评价标准，他又是一个资质等级评定标准。实在想象不到这个两不像的《资信评价标准》如何批准通过的，但21类专业所有工程咨询服务企业知道，这个办法与标准一旦执行，全国范围内成立3年以下的公司将全部消失，2013年以来被限制执业的丙级机构将全部消失、承接不到业务的乙级机构大部分消失，这些企业占到行业内总企业数的80%。在此情况下，高附加值的PPP项目咨询业务向21个专业分类中的龙头老大企业集中，非PPP工程咨询项目向各省前1-8名工程咨询公司集中，几乎每省都实现了少数公司垄断当地80%以上工程咨询业务，国家也在该领域的政府采购支付成本也随之提升6倍。

工程建设领域实行总承包制度使行业走向寡头垄断

2019年12月23日，国家发改委与城乡建设部联合印发《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础设施项目工程总承包管理办法》，该办法明确：“为规范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础设施项目工程总承包活动，提升工程建设质量和效益，制定本办法。”办法第6条规定“建设单位应当根据项目情况和自身管理能力等，合理选择工程建设组织实施方式。建设内容明确、技术方案成熟的项目，适宜采用工程总承包方式。”

那么，总承包包含哪些方面呢？包括建设工程全过程的工程设计、采购、施工或者设计、施工等阶段”。随后办法又规定，第十条“工程总承包单位应当同时具有与工程规模相适应的工程设计资质和施工资质，或者由具有相应资质的设计单位和施工单位组成联合体。”第十一条“工程总承包单位不得是工程总承包项目的代建单位、项目管理单位、监理单位、造价咨询单位、招标代理单位。”第二十一条“工程总承包单位可以采用直接发包的方式进行分包。”

这个管理办法里，还规定了谁可以做总承包，谁不能做，明确说明承接到业务的企业可以分包。工程项目建设领域向来是建筑市政工程、商务服务领域上下游企业的聚集地，每完成一个项目的建设，都会涉及多达20几种行业，为众多生产与商务服务中小企业带来大量的经营服务机会、解决了大量的社会就业问题。若广泛推广工程项目的总承包制，再加上各级政府在招投标与政府集中采购上越来越倾向交给极少数企业，势必进一步使众多中小企业失去平等参与工程咨询商务服务领域的市场竞争的机会，又通过再分包沦为超大企业的附属品，使中国在建筑工程领域最终走向寡头垄断。

中国的建筑与市政工程领域法律齐全、标准完善、操作规则成熟，工程质量与效率在历经20年的历炼后早有成套的保障措施，推行总承包制不一定会提高工程项目质量与效率，但一定会形成寡头垄断，使政府采购的议价能力越来越低、采购成本越来越高，还会因一个单位对外而使工程领域内的腐败越来越隐蔽、越来越难于调查。

实现中小企业机会权利规则平等从部委抓起

70-80%的中小微企业失去实质性经营权后，必定会换来少数企业的垄断经营，随后是政府议价能力下降、采购支出成本的大幅提升、GDP值表象增长，全国人民失业率越来越高，民间科技创业动力消失，这像不像当下某些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运行规律？是的没错，这也是2015-2020年间，一些心术不良的行政官员及部分企业努力推动的，行业商协会是这些实力企业发言的重要平台。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垄断法》第八条明确规定“行政机关和法律、法规授权的具有管理公共事务职能的组织不得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

《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三条“各级人民政府应当采取措施，制止不正当竞争行为，为公平竞争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

2019年10月《优化营商环境条例》发布，条例的第十条表明“国家坚持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保障各种所有制经济平等受到法律保护”。第十二条“国家保障各类市场主体依法平等使用资金、技术、人力资源、土地使用权及其他自然资源等各类生产要素和公共服务资源。”“政府及其有关部门在政府资金安排、土地供应、税费减免、资质许可、标准制定、项目申报、职称评定、人力资源政策等方面，应当依法平等对待各类市场主体，不得制定或者实施歧视性政策措施”。第十三条“招标投标和政府采购应当公开透明、公平公正，依法平等对待各类所有制和不同地区的市场主体，不得以不合理条件或者产品产地来源等进行限制或者排斥”。第十五条“国家建立知识产权侵权惩罚性赔偿制度，推动建立知识产权快速协同保护机制，健全知识产权纠纷多元化解决机制和知识产权维权援助机制，加大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力度”。第二十一条“政府有关部门应当加大反垄断和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力度，有效预防和制止市场经济活动中的垄断行为、不正当竞争行为以及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的行为，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当前的中国，有6000万个体工商户，1560万民营企业中有1380万小微企业，100万智力型服务企业中有20万科技型中小微企业，这些企业创造了中国50%的GDP，提供了80%的就业机会，为近5亿人口解决了就业问题，其中100万智力型建筑与商务服务企业和20万科技中小微企业代表着中国智慧与中国未来。各部委机关和地方政府要站对立场、摆正风貌，规范立法、守正执法，将日常工作做实做细，让各类大中小微企业在同一套规则下运行，努力追求产品、服务创新、业态创新转型，使中国生产、中国制造、中国服务能够走出中国、活跃于世界。

“ 1+N合作 ”

经济带网（www.iic21.com）秉承“共建、共享、共用、共赢”的原则，诚邀国内外各级政府机关、商会协会、科研机构、高校院所、新闻媒体、企业单位、投资经营创业者等各类优质资源共同参与、各展所长，形成基于市场机制的多样化合作模式和合作机制，建立以经济带网数据中心为主体，共享资源、共谋发展，更好地推动经济带沿线：智慧城市平台建设、产业链型平台开发、地方产业经济宣传、产业供需数据分析、项目产品宣传推广、入驻园区招商对接、商务金融服务对接、战略学术研究等工作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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